3年前，城大向教資會申請資助開辦城大獸醫課程。雖然時任校董會主席的梁振英大力支持，但仍遭否決。今日梁振英已經是特首，勢力大多了，今次城大再度申請，不少人預言成功在望。


不過亦有人認為多此一舉。


縱使一城大萬事俱備，仍須教資會這一東風。無人知道東風會不會起，但絕對有權利了解現時香港的獸醫情況，以及計畫開辦的課程。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三個，happy birthday to you。」唱完，拍掌聲響遍整間寵物Cafe，但三隻貴婦狗沒有闔上眼睛許願，亦須由主人吹熄蠟燭。只等主人一個指示，牠們便對蛋糕大快朵頤。一年過後，當主人抱起牠們看日曆，可能心情會如今天般興奮，就像主人的表現一樣。


但是記者隨便找找一些虐待動物個案，原來，兇案可謂無日無之。


2011年6月：青衣長康?一隻3個月大的貓仔遭人投進鏹水桶內，使其下半身七成皮膚嚴重灼傷。


2012年2月：九龍一所學校4日內尋獲11具貓屍，警方懷疑有人將杜鼠藥混入貓糧作毒殺。


今年3月：長沙灣李鄭屋?一隻花貓四肢僵硬倒斃地上，腹部?開，腸臟被整條扯出。


4月：荃灣和深井各出現懷疑被虐殺的貓隻。一隻肚被?開，腸臟流出，身旁有染血的磚頭與貓毛；另一隻身體扭曲骨折死亡，旁邊有一撮貓毛。


亦是4月：一頭貴婦狗染病，主人沒送牠就醫，反而把牠鎖進狗籠內，置於垃圾堆中日曬雨淋，活活餓死、渴死，發現時身體已發脹而滿布蛆蟲。


這些兇案，也只是記者順手沾來。


根據較科學的說法，犬科動物是最早馴化的動物，始於20,000至15,000年前的亞洲，當野獸來襲，狗隻敏銳的觸覺為人類來作警報，而人類作為回報，則付出食物與棲所。其後在中東的貓隻幫助人們捉老鼠，人類同樣以食物和棲所作報酬。有傳說話狗和人類自古是好朋友，願意以其70歲的壽命換取人類30歲的壽命為報答養育之恩。《創世紀中》，上帝亦說：「我們要照?自己的形像，自己的樣式造人，讓他們管理魚類、鳥類，和一切牲畜、野獸、爬蟲等各種動物。」、「要生養眾多，使你們的後代遍滿世界，控制大地。我要你們管理魚類、鳥類，和所有的動物。 我供給五穀和各種果子作你們的食物。但是所有的動物和鳥類，我給牠們青草和蔬菜吃。」不以擊殺控制數量，而以虐殺取樂，算是管理的一種嗎？


獸醫的需要性

隨著文明的演化與進步，動物開始不再作為人類的工具，就算是食用的動物，在部分西方國家亦會先麻醉，再殺斃，盡量在牠們死之前少一點痛苦，多一點尊嚴，而且還因應不同的動物與物種，研究其醫學理論、病理等以作治療，正式將動物是人類工具的觀念轉為同伴，並透過真正「管理」動物以控制疾病，預防傳染到人類，引發疫症。於是，獸醫這一專業出現。


按照06年的人口普查統計，2006年有297,100隻家養貓狗，到2011年已升到415,100隻，當中還未計算兔仔、倉鼠、烏龜、雀鳥等；而2006年註冊於獸醫局理局註冊的獸醫有412名，去年已升至649名。在現時關注動物權益聲音日大、不少人當寵物是仔女的情況下，這640：1的寵物貓狗與獸醫比例是多還是少？有需要增加獸醫數目嗎？甚至有沒有需要於香港開辦專業獸醫課程？


獸醫供過於求？

香港非牟利獸醫診所（NPV）執行主席麥志豪就認為沒有需要用任何手段故意增加獸醫數量。NPV共有16個獸醫，回顧營運的7年間，他說：「沒有任何一個時候出現過獸醫荒，沒有因為請不到獸醫而『R頭』。」他認同文明社會是需要獸醫，但獸醫的供應會按市場的需求而自動調節，並且認為現時獸醫已經出現供過於求的情況。與麥志豪持相同意見，認為供過於求的還有立法會議員葉劉淑儀，她於《經濟日報》的文章中說，玩賞類寵物獸醫出路面臨市場飽和，新人難與老手競爭；食用型禽畜獸醫出路恐怕少有港人願意踏足，而且對發展本港效用成疑；傳染病、食品安全及動物權益的研究員出路則不必特別開設獸醫學院亦能達成。反映故事增加獸醫數量之餘，更對任何開設獸醫課程的建議態度負面。


然而根據在漁農署工作16年，多次協助處理禽流感爆發、大嶼山流浪牛等問題的前首席獸醫，城大總監（生命科學）王?熙所述，雖然現時香港有600多名註冊獸醫，但只有300多個是正在執業的獸醫，其他的可能到了外國執業，只是保存其在港的執業資格。如果他所說的是正確的話，那麼寵物貓狗與有效獸醫的比例可能是一千多隻動物比一。獸醫供過於求的說話仍站得住腳嗎？事實上，王?熙和麥志豪二人皆認同：香港缺乏專科獸醫。王?熙表示，獸醫的專科有30多項，而香港只有7名常駐專科獸醫，而炎熱潮濕的香港最需要的皮膚科專家一個也沒有，「很難得有一個皮膚專科獸醫到港，人們就排長龍等他來，看完了，給了藥，他又飛走了，誰給動物Follow up？」他說：「香港經常說自己是World City，但這些基本的東西也沒有。」因此，從照X光、驗血、皮膚、泌尿、骨科等診治工作很可能由一名獸醫包辦，香港獸醫難以專科專業化。他又說：「據我所知，去年有70個獸醫註冊，有一半是外籍人士。如果香港沒有工做，為何有30多個獸醫到港？人家不是傻的。」帶過寵物看獸醫人也知道，香港不少獸醫真的是外籍人士。原因恐怕是本地獸醫供應不足，須由外地人才補充空缺。如果沒有推論錯誤，麥志豪所說獸醫供過於求，算得上合理嗎？


而且，人類很多疾病也可從動物身上追溯源頭，如牽連極廣的黑死病（鼠疫）、禽流感、沙士、豬流感等；全世球不少疫症研究、食用動物出入口檢測均由獸醫進行，只是香港例外。因此增加獸醫的數量、專業，無疑對動物和社會產生貢獻。



等批的城大獸醫學院

不過，現時香港並沒有任何專業的獸醫課程。早前理大曾經開辦動物護理課程，學費由27.3萬升至32.5萬，但社會各界認為學費太貴，畢業後需再到外國升學方可有資格成為獸醫，最終於2011年開始沒有收生而停辦。另外，東華學院的醫療科學課程也有動物健康學作為主修科，但始終不是專業獸醫課程。因此，港人如想成為獸醫，必需到海外升學，但學費每年動輒數十萬，一般獸醫課程修讀5年，光是學費便以百萬計。


而要數亞洲區的獸醫課程，不少港人會?眼到台灣修讀。現時台灣有台灣大學、中興大學、嘉義大學及屏東大科技大學設有獸醫學系。當中屏東科技大學的獸醫學系創立於1955年，歷史悠久之餘，亦有動物醫院、大動物館、動物疾病診斷中心、海水魚養殖場等，但去年有168個港生競爭2個獸醫學系名額。姑勿論香港獸醫供應是多是少，港人讀獸醫的途徑可謂極其狹窄。


說回香港，城大3年前向教資會申請成立獸醫學院失敗，但教資會以培訓成本較醫生貴，並指出獸醫學每年每名學生須約50萬元經費，如培訓50名獸醫學生，成本達1.5億元，等如培訓約50名醫生、150名護士、200名工程師或教師，引申資助獸醫課程不合符成本效益的原因而否決。現時又重新向教資會提出申請，希望資助金額可以與一般資助學位課程（UGC）的42,000元看齊，在2014或2015年開始提供6年制的獸醫課程。


「我會說，全世界沒有一科比獸醫更難讀的學科。」王?熙說。難讀的原因不單在於課程得到美國首屈一指、擁有頂尖獸醫課程的大學康奈爾大學的支援，提供世界一級獸醫課程，亦是獸醫本身在生命科學中的廣泛與複雜性。醫動物不同醫人，人有不同種族，但醫法一樣；但動物就已分做哺乳類、魚類、鳥類、爬蟲類等，當中又有不同的科、屬、種等，就以最常見的哺乳類動物為例，如鬥獸棋般，象、獅、虎、豹、狗、狼、貓、鼠就有好幾種，每種的病理、治療方法也有分別，而作為一個獸醫學生，就算未來專注哺乳類動物，也要略懂如魚類等其他類別的動物，正如一名骨科醫生，也要擁有其他醫學常識一樣。還不止呢，動物生病的原因很多時與棲息的環境有關，所以其6年制課程，也會讀到農場的設計、採光、空氣流通、糞便處理等。


雖然城大熱切希望成立獸醫學院，但反對聲音從未停止。教育專欄作家魯思在《星島日報》撰文指：「是不值得，見仁見智，與其花一大筆錢去建設，然後每年以經費支出去營運，不如設三數十個狀學金的名額送學生到海外修讀獸醫，畢業後回港貢獻。有了這類平台，再過10年、20年視乎環境及配套，再行研究或是最佳的辦法。」譚榮邦在《太陽報》的文章更反問：「香港既無條件發展畜牧業，卻聲言要為全亞洲培訓獸醫人才，的確匪夷所思。另一大學為籌辦中醫學院屢碰釘子，連預留校舍土地都要被政府收回建豪宅。在醫本地人和醫在本地並不存在的獸之間，孰輕孰重，何難判斷？」麥志豪更非常小心措詞，所以記者不得不用廣東話原句寫出他的意見：「正確?、好正確、好Precise?講法，我並不是反對城大辦獸醫課程。好多人捉?我?字眼，印象以為非牟利獸醫（NPV）的主席唔贊成香港搞獸醫。我從來沒有這樣說過。我係唔贊成城大，或者任何人?呢個階段用公帑?錢，要教育局去批兩億或者更多?錢，去開辦一個社會無逼切需要，第二、無把握做得好?課程。」


「究竟一間在香港開辦的獸醫學院，」麥志豪用手指拍打書桌面，說：「有沒有把握能夠培訓出不要說比外國更好，而是沒有那麼差的獸醫出來。」他補充說：「但是獸醫，何時輪到你？別耍了。」香港獸醫學會曾經進行過的調查亦發現，近七成受訪獸醫表明反對城大設獸醫課程，擔心會出現人手過剩，影響市場，值得注意的是，反對者多來自私人執業獸醫。

小題：亞洲的領頭羊？


然而，首先，課程的開辦，非以成本效益或經濟回報來作為依歸，否則香港就只會有強大的工商管理課程，而沒有哲學、宗教等課程開辦。而且根據王?熙的反駁，香港因為地少，不像外國般要翻山涉水，而只需要不到半小時車程，已經找到40多個豬場、30多個雞場作實習和畢業後受作顧問，而廣東省亦不乏超巨型農場，除了是實習的好地方，更是疫症防控研究的重地。加上香港除了寵物、農場需要獸醫外，海洋公園、香港賽馬會、海岸公園、漁農署、騎術學校等亦對獸醫有需求，城大一年畢業30名的獸醫，能夠沖擊固有的獸醫行業嗎？


再者，正如台灣為香港和亞洲地區輸出獸醫一樣，屆時城大如能開辦世界一級獸醫課程，亦可向東南亞、中國，甚至是世界各地提供專業獸醫畢業生，更可能成為地區獸醫課程中心，吸引各地學生以自資身分入讀，減少對教資會撥款的依賴。對於城大將來可能成事的獸醫學院有沒有可能成為亞洲的領頭羊，王?熙答：「不是可能，是一定。」


為獸醫診所討公道

還記得早前馬鞍山一名醋埕獸醫，因為模特兒女友與男友人的親密照發生爭執，男方幾乎將一支用來人道毀滅動物的液體注射到女方體內。當然這只是個別例子，但記者的一名朋友在此案件發生之前，送所養的貓隻到其診所就醫，並最終接納其建議而人道毀滅。所以她有點後悔，懷疑貓仔其實不用死，只是那獸醫胡來。


對於人們指控為何看獸醫比人醫貴，愛「?客」，麥志豪義正辭嚴地說：「我要為所有的獸醫診所翻案和拿回公道。」他認為，首先，獸醫大部分也是外國人，他們解釋動物病況時，皆由護士翻譯，而護士不需要考取特別資格，當護士講解病情時如說錯了，獸醫聽不懂，不會為其更正；有遺漏的，獸醫又不能作出補充，他說：「產生一個觀念：西人獸醫、西人獸醫診所啦，經常騙人啦，說話不清不楚。」


再者，動物不同人類，人類懂得說話，懂得指出不適的地方，如仍然不妥，懂得覆診，但醫動物，正如麥志豪所說：「我怎樣知道是小事還是大事？」於是獸醫為了保障自己免除醫療失誤之名，或想更加理解病情，唯有多做人醫不做的檢查，例如動物小便不暢順，問題可以很大，可能是腎石塞住了尿道，如要弄清楚，一定要驗血、驗尿，「主人可能覺得：『我隻貓熱氣而已。』」然而就算人類的熱氣可以應用於動物身上，大概也不會給動物一碗涼茶吧。麥志豪認為，想認清病情和人們對動物病理的混淆，以及翻譯困難，就是獸醫與寵物主人出現衝突的原因。所以麥志豪有兩個堅持：「我診所的獸醫一定要懂得廣東話，最少是國語，不可讓他們與客人溝通不了；第二，我們一定要報價。這些是我想減少爭拗的地方。」


開辦獸醫課程遇到反對的聲音，今日沒有人知道如果城大成功開辦後，究竟會帶來成功，還是一次失敗，況且獸醫課程長達6年，即起碼7、8年後才有結果。我們要想的是，如果這幾年仍然不開辦，而市民養的寵物愈來愈多，關注動物權益的聲音愈大，以現時只被動地靠海外輸入獸醫人才，能夠回應其需求的增加嗎？或者轉另一個角度看，如果有更多專業獸醫專注在疫症、食品檢測方面下功夫，其實是不是進一步確保市民的健康，長遠來看減少醫療開支，達成所謂的「經濟效益」？


一切就由教資會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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